过完年，周明发现，比亚迪秦的价格突然降了8000元。
去年年末，为了冲刺全年销量目标，比亚迪开启限时降价，秦PLUS DM-i降到8.98万元上下，“年末调价之后，用户还是会想要更多优惠，厂家一开会，就决定干脆取消优惠，直接把价格降下来。”周明说。他在比亚迪门店工作，降价消息传开，之前提车的客户也不时跟他抱怨，“降价降得我心头滴血”。有买了车刚半年的客户仍然心怀期冀地问周明：“还能给一些补偿吗？能不能送点脚垫或车膜？”
继去年发布9.98万的秦PLUS DM-i冠军版后，比亚迪又在最近推出价格更低的荣耀版，大踏步式挺进燃油车聚集的A级车市场。降价的策略带来惊人的效果，仅仅一周时间，这台车就售出2.3万辆。
一年过去，绵延在中高端市场的枪炮声还未远去，新一轮的价格战又将重构10万级市场了。
01
比亚迪开启价格战
2月19日，比亚迪宣布，秦PLUS DM-i推出荣耀版，起售价仅需7.98万元。终端的反应也很迅速，四天后，周明所在的门店已经到了几台现车。每隔两天，秦就和其他车型一同运往各大门店，确保用户下单后就能拿到实车。
来看车的人多了起来。每天一早开门，秦系列的试驾车就已经开出了门外。通常，在店外的街上兜两圈，驾驶没什么问题，很快就能成交一单。周明说，相比其他车型，秦的客户群体较为两级：刚毕业的年轻人，或者是照看儿孙的老年人。
降价后，55km版本只需要7.98万元，首付约在2万元之间。如果追求更长续航，120km版本还要再加2万元。周明往往劝客户选最低配，“省下的2万块也够加十年油了。”周明觉得，从目前情形来看，55km也的确是更受欢迎的版本。
这也并不是秦的首次降价。最近三年，持续降价的秦成为比亚迪开疆拓土的先锋车型。2022年，秦系列还在12万左右，2023年就降到9.98万元，进入10万元市场；今年，秦的价格又进一步降至7万价格带。
一降再降的价格，以及从“油电同价”到“电比油低”的口号，无不昭示了比亚迪进入燃油车市场的野心。根据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发布的数据，A级车去年累计销量969.6万辆，新能源在这个市场中渗透率为24%，居于各级别中最低位置，仍然是燃油车聚集的主要阵地。
而比亚迪凭借着王朝网、海洋网两大系列迅速崛起，在2023年售出302万辆车，登上新能源车销量冠军宝座。其中，去年降价的秦系列销量大幅增长，以总计超过48万辆的水平领先轩逸，成为年度家轿销量冠军。而在今年1月的轿车零售销量榜上，朗逸、轩逸反超，月销超过3万辆，分列前两名。
短暂被超越后，比亚迪挥动价格屠刀，正面对决燃油车。从降至7字头的秦plus荣耀版、驱逐舰05 DM-i荣耀版开始，比亚迪还在几天后推动了海豚荣耀版上市，较此前价格下调1.7万元，将纯电产品也拉入10万以内的竞争地带。
不仅如此，比亚迪计划在2月28日发布汉唐系列的荣耀版，市场传闻两款车型的价格或会降至15万元上下。目前，汉唐系列的冠军版在20万至29万之间。倘若成真，这场由比亚迪发动的“油电大战”将在更广范围内上演。
“这台车已经没什么赚了，但通过秦的降价，可以吸引更多人进店，带动其他车的销量增长。”周明表示。
低价策略开始奏效。截至2月26日，降价一周已经为比亚迪带来超过2.3万辆的销售订单。超过了东风本田思域今年1月销量总和。
不久前，比亚迪董事长兼总裁王传福在公开演讲中表示，新能源汽车发展只会越跑越快，不会给我们停下来、慢下来、喘口气的机会。他还预计，今年新能源汽车单月渗透率将超过50%。这番话后的第二天，比亚迪开启了此次的价格战。
02
降价是必然结果
电池原材料价格的大幅下跌，为此次的市场降价预留了利润空间。
根据公开信息，电池级碳酸锂的价格在2022年一度达到每吨60万元的峰值。2023年，碳酸锂价格持续走低，目前每吨仅为10.3万元。而锂、铁等磷酸铁锂原材料的价格也在大幅下跌，带动磷酸铁锂电芯和元电芯的价格出现近50%的降幅。
随着原材料价格的整体回落，动力电池价格也随之下降。甚至在市场中出现了100度电池出厂仅需4万元的声音。
另一方面，车企和电池厂商也也在研究电池降本，以维持或争夺更多市场份额。据媒体报道，宁德时代梳理内部梳理电池资源产线，强行推进电池成本降低。今年中期，宁德时代推广的磷酸铁锂电芯产品将应用在几家车企中，电芯价格不超过0.4元/wh，“目标主打10万元到20万元纯电车型市场”，而去年同期的方形规格磷酸铁锂电芯成本还在0.8-0.9元/wh。
零跑汽车副总裁曹力也曾透露，当前铁锂电芯采购价已只需0.4元/瓦时，今年“动力电池的价格有望压缩到0.32元/瓦时左右”，这是被业内认为几乎没什么利润的价格区间。
而比亚迪自身也在寻求降本旗下弗迪电池也在最近被曝出内部通知，要求团队继续降本。有知情人士告诉36氪，比亚迪对内部的电池价格目标是：“24年上半年做到23年价格的九折，下半年在九折基础上再打九折。”
王传福在此前判断，不再是能量密度，安全和性价比会成为客户最看重的指标。“假如省下来100公里电池的钱，换成现金是15000元，每年还能有利息和投资回报，但变成电池的话，不能变现，整车还会增加重量。”
控制电池价格，是新能源车与燃油车较量的重要一环。而比亚迪并不止步于此，通过在产业链上的垂直整合和成本控制，规模的扩张正成为它的利润来源。
去年的三季报显示，比亚迪的单车价格环比下降0.3万元，而单车成本则较上个季度下降了0.9万元。也就是说，车子越卖越便宜，但利润空间越来越多。“得益于比亚迪的规模化效应及全产业链优势，我们插电混动的价格可以做到比同级燃油车还要低。”发布荣耀版后，比亚迪集团品牌公关部总经理李云飞在微博中称。
尽管坐拥新能源车的第一大市场份额，比亚迪仍然需要保持竞争中的领先地位。从这个角度讲，它有能力也有意愿以价格战收获市场。
在卖出302万辆车后，这家全球新能源龙头的扩张步伐加快。36氪援引消息人士称，比亚迪对今年销量目标的初步规划为400万辆，“对外准备公布400万辆目标，各个基地的总产能可以达到420万辆，对供应商业给出了420万辆的预测。”其中，支撑庞大的销量规模，200万辆是纯电，220万辆为混动，低价走量车型是主力。激进的销量目标之下，攫取燃油车市场也是情理之中了。
比亚迪也在积极备战海外市场。美国华尔街日报显示，比亚迪考虑在墨西哥建设工厂，在进一步扩大当地市场份额的同时，也能减少对美国的出口成本。先于墨西哥，比亚迪在今年年初宣布，将在匈牙利的塞格德建立它的第一家欧洲工厂。加上此前在巴西、泰国等地建设的工厂，比亚迪海外扩张的步伐明显加快。
自2021年出海以来，比亚迪的新能源汽车已经遍布日本、德国、澳大利亚等57个国家或地区。据了解，为了更好地拓展海外市场，它进入滚装船业务领域，第一艘滚装船“开拓者1号”已于今年1月在小漠港实现首航发运；未来两年，还会有7艘滚装船陆续投入运营，缓解出口运力不足。
03
一切是刚开始
2023年开年，特斯拉发动降价，Model 3和Model Y在20万元的价格带中沉浮。战火在中国大地上蔓延开来。新能源车企业与传统燃油车纷纷跳水，竞相报出更低的价格。
中高端车型和豪华车市场火光四溅。2022年四季度，理想汽车的均价在43万元，2023年，单车平均价已经降到37万元；对标百万豪车的问界M7曾满怀信心地将价格定在30万元以上，但市场反馈并不良好，去年下半年，重新调整后的价格调整在20万内，引爆市场；而原本寄予品牌向上的G9也面临相似命运。在40万价格带失守后，G9退回25万级别。
豪华车的价格也大幅滑坡。过去一年里，奔驰宝马奥迪都有着高达十几万的折扣让步，沃尔沃的XC90已经由63万的官方定价降到48万元，降幅超过20%。
根据乘联会崔东树的统计，豪华燃油车与合资燃油车在去年的综合促销幅度波动上升，去年12月份，分别达到20.4%和20.5%的历史高位。
正在形成中的新能源车市场还未定型，车内空间、车身安全、智能化等因素都会造成波动，而价格始终是最关键的因素。新的一年，价格战绵延不绝，但战场已经由中高端烧到了8至10万的平价市场中。
就在比亚迪发布秦PLUS DM-i荣耀版的同一天，部分车企也不约而同选择降价。上汽通用五菱将五菱星光150km的售价由10.58万元降为9.98万元，跟紧秦plus；长安启源A05、Q05也宣布降价，网传价格调整为7.39万元；哪吒汽车的哪吒AYA、哪吒X和哪吒S等车型也出现降价，其中，哪吒X全系最高降价2.2万元。
“降价是哪吒的主动选择，而不是跟随。”哪吒汽车方面告诉车云，这是基于市场判断的一次主动出击，如果内部审批流程能够提早一天，哪吒或许是今年第一家宣布降价的车企。
价格战避无可避，每个想要留在牌桌上的车企都会纵身跃进激烈的漩涡中。然而，零跑汽车在一片流血的市场中发布海报，直言“不够卷”。这也会是某种预兆：一切还是开始，3月，大批观望中的车企还未入场。
“这一局，肯定还有东西没拿出来，”上汽通用五菱事业部副总经理周钘说，“在一个非免费产品里，价格是最重要的差异化。”从比亚迪开始，新能源车企正在用价格战将所有市场重做一遍。
